考试不及格喜欢百吉

最近，在为科索沃募捐的合辑中，有人(Jomiroque)了一首《披着羊皮的狼》——看来是献给克林顿的——美国青年还是有出息的嘛。于是就想起另外一些唱歌的，他们据说也很有出息，据说是因为“真实感人”，说过些当今年轻人爱说的真话，例如“我就是要抽烟！我就是要喝酒！”


　　这个教人抽烟喝酒的罗百吉，加上要把照片还给妈妈的张震岳，还有接上赵传的班的丑星伍佰，被宣传成台湾不同人群中最善于袒露胸怀的男人，和青少年的代言人。这使我对宝岛的文化水平大为怀疑。当然，抽烟喝酒的孩子从来就有，学着泡妞的少年也遍及大江南北，他们只是被“亚文化”给压习惯了，从没听人公开谈论过这些。风水轮流转，这种话题终于也可以大声唱啦，怪不得北京的新人类要欢呼“这是我们的时代！”然后他们长大，时代又是别人的了，恋爱也谈得太多，于是倍感沦桑，全都成了情场浪子，决定让“青春年少疯狂时的秘密化成彩虹般猗丽”(伍佰)。这疯狂本来就很没出息，后来的彩虹当然也淡得可怜，可还是有成千上万听惯了假话，被班主任和美男子骗得很苦的家伙欢呼起来——成都有个会写字的呆鸟，拿伍佰来挖苦当地穷而倔的摇滚人士，说人家多酷，又真诚又会包装，又精致又本色，你们这种听不懂的音乐，哪里值得死钻牛角尖呢——说真话是值得欢呼的，但只在大家听得懂和听得惯的地方。可我不知道，这些人再长大些，面对考不及格的孩子会怎么吼，是“怎么这么笨！”还是“哪凉快哪呆着去！”？

　　考试不及格的，会喜欢罗百吉，因为他说你可以不用脑子；打电脑游戏不及格的，会喜欢张震岳，因为他介绍新的玩法；恋爱不及格的，只好喜欢伍佰，因为他据说是民谣摇滚来的，可以从狼狈不堪的心情中捏造出赤诚，其大意就是“我很丑可是我很温柔”。考得及格了，当然未必就了不起，像古代的甘罗，小小年纪就沦为大官，也很没劲。但要看有没有别的可以挑战。跟张震岳学花钱的孩子可能不知道，像他这么大的时候，花木兰在搏斗，兰波在写诗，罗蜜欧做了情圣，《少年落毒事件簿》和《教室别恋》玩得天翻地覆——我还没说刘胡兰呢。当张震岳扫了几下吉他，马上又嗲声嗲气地缩回口水情歌，他的叛逆也就到了头，就像化妆成狼的小羊咩咩一笑，又回到妈妈羊和女朋友羊的怀里。当伍佰把早年的几句真话重复千百遍，加糖、上色、雕花、用新音乐包裹旧故事，那老掉牙的羊嘴也终于漏风了(叫做《爱情的尽头》)，这只怪他记性不好，把重复当成了沦桑，把失恋当成了失败……这时候，该有人为“普通人”辩护了，好象普通人就该从小没出息，长大了爱唠叨。

　　罗百吉是精致缤纷的，张震岳也唱得乖巧好听，而伍佰，他的旋律的确曾经朴实，他们的词也都真实。除了这些，我瞧不出什么让人大惊小怪的地方，而内地同行和歌迷的大惊小怪，就只能让人怀疑我们自己的……水平。而真正要命的是，讲几句真话就像打雷一样，什么浪人情歌，什么新世代的声音，什么青少年派对教父——告诉你，今天下午，有个可爱的精神病患者在我们报社贴了张布告，上书“下午五点，全体联欢——社长”。这就是把鸡毛看成令箭的结果。

　　我可没有号召大家学做天才诗人和闹出人命的情圣，我是说唱歌，我是说，小羊唱歌，有时候要扮做老狼，以博大家欢心。在我看来，装成狼的羊还不如毛宁、任贤奇这种真羊有趣，何况他们的叫声实在单调，已经不新鲜了。

jesusxu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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